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秽土转生@片雨龙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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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职/喻黄】逍遥游(柒)

这几天沉迷BSD沉迷太芥……人要专心。

(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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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少天有些心急了。
自从上次遇见叶修已是十日过去,到现在还没有寻着索克萨尔的踪迹。算下来接手这单活计已经一个月了,堂堂剑圣之前大约还没有在什么地方耽搁这么长时间。蓝溪阁一直引为自夸的情报也偃旗息鼓了似的,长久以来唯一能确定的就是那个术士还在雍州。黄少天切切实实感到了握着冰雨却不知斩向何处的茫然,他明白问题出在何处也知道怎么解决,但他依旧无可奈何。
不过剑圣的称号终究不是浪得虚名,黄少天心中也并非毫无头绪。发生了那事之后叶修就再没出现过,想也知道多半是离开了。黄少天虽说与叶修有些交情,却还并不到交心的程度,现在想想,多半是叶修与喻文州有什么瓜葛且还需借他之力,这才会出面照拂。况且照着喻文州那人的性子,想必也是处处好说话的主儿。自己才与他相识几天就有了这种感觉,说不定叶修和他的关系要比和自己还要更亲厚些。
只是不知道是什么……黄少天发觉自己对那个喻文州的事很有些好奇,他又不太想去深究,索性卷了被子蒙头大睡。前些天的事太繁杂,这会儿有时间不去好好休息,倒不必纠结喻文州的闲事。若再相逢,说不定要等到他寻出那个术士——黄少天暗暗想着,以他看来,喻文州即便不是索克萨尔,也与其脱不了干系了。十月之交,正是木叶砧寒的时候,这次出来本以为可以及早结束,带的衣物不多,手脚再慢些多半要受冻。这么想着黄少天阖了眼睛,午后的阳光还算温凉,风就冷阴阴地刺骨了。他把缊絮的被子又往头顶上扯了扯,放平了呼吸去弈周公了。
和他隔了两道门的喻文州这时正在看书,这时候随手拿了片叶子夹在里面。那片叶子的脉络还透着些青绿,边缘却已枯萎成了旧黄色。喻文州放下手里的书,气息奄奄的日光恰照在泛黄的纸张上。他起身推开窗子,插销已经被叶修不知怎么摆弄了几下收拾好了。窗外是长年风沙的西域不太常见的如洗碧空,目力所及内的树都落成了舒朗硬峻的线条。前朝的诗人说西北边的轮台八月飞雪,现今看来也并非一味夸大。喻文州稍微抽紧了腰上的衣带,好在他现在还算适应,也谈不上受冻。
叶修这一去,算是跟他彻底失了联系。喻文州也不傻,还不是离了前辈自己就不能过活的废物,自己在这里还算能够支撑。说起来叶修应该是走得快的,不知道现在谈得如何。叶修当年端的是年少成名,认得的差不多都是上一代的老江湖,这次看在师父面上答应为自己帮忙,不知道会寻个怎样的前辈。
正这样想时门忽然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响动,喻文州警惕地扭头,手里已经捏了诀预备着,看清来人后才放松了下来:“叶修前辈。”
“呦,这年轻人好能耐。”一个陌生的声音带着些笑意从门外传了进来,喻文州有些愕然地看向叶修,见他并无异样才反应过来这便应当是叶修所言寻的助力,当下出声:“晚辈喻文州,见过前辈。”
“礼数还蛮周全,不错不错。虽说还识不出二人气息,也算是可以了。”那声音的主人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屋里,不太客气地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百花,张佳乐。”
喻文州闻言一愣,一时间定在原地不知道如何回应这如雷贯耳的身份。
当年随师父学习时,张佳乐就已经是一个极其响亮的名字了。那时的百花谷正如日中天,不仅在大理境内发展繁盛,甚至名声已经震彻中原武林,其所仰仗正是被传得神乎其神的蛊术。落花狼藉孙哲平,百花缭乱张佳乐,这两人在当时一向是密不可分的存在,因而得了双花之名。虽说这名号颇遭人诟病女气,二人的名声还是一日高过一日。只是四年前不知为何孙哲平忽然退隐江湖,蜚声天下的双花自此只余一人。多有人传言孙哲平是遭了仇杀算计,不过也有这人说孙大当家是受了伤才选了隐居田园。叶修和魏琛他们也不怎么提及,喻文州便也不做声。只是想不到今日会见到大名鼎鼎的张佳乐,想来应算是天意使然。
见喻文州发愣,张佳乐也并不怪罪,他这种人,对此早就习惯了。叶修在旁边似笑非笑地看着喻文州怎么应对,好在年轻人很快低头行礼:“喻某久仰张前辈大名,今日得见,是某荣幸。”
“不用拘礼。”张佳乐正在喝茶,闻言笑了起来,“再这么客套,我都要说你做作了。”
“不敢。”喻文州稍微放松了些,张佳乐既如此说,他便如此做。长久以来的行事经验教会了他八面玲珑长袖善舞,带给他的好处自然远非多了几个熟人那么简单。
“说起来,还是叶修来百花谷时告诉过我,”张佳乐饮下一口茶放下了茶盏,抬眼望向喻文州,“你是索克萨尔的传人?”
喻文州肃然起身:“晚辈的确师从魏琛。”
“是否隶属蓝雨?”张佳乐的问题有些尖锐。
“……不曾。”喻文州顿了顿。听张佳乐的语气似乎是对此有什么看法,然而喻文州的确并非蓝雨之人,此时此刻也不好信口开河。
张佳乐沉吟了一下,微蹙着眉转向叶修:“只是魏琛索克萨尔一支的弟子?”
“是。”坐在远处的叶修也不跟他废话,脸上和往常一样带着些懒散的神色,摩挲着伞柄的手指尖却微微有些泛白。
“成交。”张佳乐眼眨也不眨忽然斩钉截铁吐出两个字来,震得叶修都有些发愣:“嗯?”
“成交。”张佳乐露出一个少年般的爽朗笑容,“我看那个夜雨声烦不顺眼很久了……刚好,”他的语气里掺了一点幸灾乐祸,“让我找点乐子。”张佳乐站起身来,“喻文州是吧?”他绕过桌子停在随之起身的年轻人面前以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势看着他,暗红色的瞳孔里忽然漫卷一室冰冷肃杀。喻文州悚然,余光看见不远处的叶修自由散漫的样子没什么动作才稍微放下些心来,迎着百花谷主的目光镇静道:“正是在下。”
“好,”张佳乐一掌拍在喻文州肩膀上震得他有些发愣,“我也不是要把你当枪使,只是……”他稍微倾身在喻文州耳边说话,低低的声音里有些笑意:“让我们百花帮忙,怎么也该付点报酬。”
“喂张佳乐你这是什么意思?”叶修在一边却是听得清楚,“说好的那些东西还不够么,看着年轻人争来斗去你倒是开心了,老魏不愿意了怎么办?”
“别急嘛。”张佳乐一个闪身坐到了叶修旁边,“再说也不能让这孩子欠你那么多人情对吧?”百花谷主笑得贼贼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喜欢看着年轻人们摔打着多热闹,想当年……”
“咳。”叶修不得不咳了咳打断张佳乐的话示意他喻文州还在旁边,虽然他不太在乎什么面子,这毕竟是在晚辈跟前。再说喻文州的心性虽不坏,与张佳乐终究还只是泛泛之交,当年四人言语交锋也能看出来他的过人之处,张佳乐再多说还指不定今后会有什么闪失。
“我们都还是年轻人呢。”张佳乐被硬生生截断了话头心里不太舒坦,好歹是换了个话题。想当年最是提不得,无论什么样的英雄好汉最终都只能变成当年意气。张佳乐对此一向避而不谈,叶修倒时常说起,还与那些天花乱坠的江湖传言相去不远,为此没少被旁人嚼舌根说他不懂谦虚谨慎,迟早惹祸上身。对此叶修并不多加理会,偶然听说起那些不好听的也只不置可否地笑笑。现在听见张佳乐时间不饶人的生硬感叹,叶修忍不住笑出声来。
张佳乐听见后横他一眼不再多说。好汉不提当年勇的道理他明白,平日里他自己当然不会多提这种事,今天被叶修打断了话头才不得已说到。论及当年,叶修的脸皮已是他拍马都赶不上,遑论当今叶修没了那么多顾虑更加肆无忌惮。思绪转过一圈张佳乐又喝了口茶,被碎茶叶末呛了一口:“我说……你们的茶都这么差吗?”
“没有好茶叶伺候您这尊大爷。”叶修耸了耸肩,“喝惯了你的上好滇红再来喝这个,张大当家不习惯是肯定的。”看见张佳乐一脸嫌恶,叶修也不再多说,低头吹了吹盖碗里的茶叶星子呷了一口。
“对了,”张佳乐忽然想起了什么出声问道,“夜雨声烦就在这一带是吧?”
“何止是在这一带。”这次回答的却是喻文州,叶修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只看见一张镇定自若的脸,“张前辈所言之人,若晚辈没有记错,便是在从西边数第二个房间。”
“你倒是知道的清楚。”张佳乐也有些讶异,他看了一眼叶修,那人正在不断地晃着杯子,茶水在杯缘处积起了一指来高。听到张佳乐问话叶修忽地停了手,那些茶水猛然落在杯中激起千层水浪。喻文州在一边看得清楚,叶修虽平日里懒散不拘小节半点看不出绝顶高手的样子,然而武学境界摆在这里,飞花摘叶甚或覆盏倾杯都是利器。叶修把盖碗放在简陋的案台上,盯着喻文州的眼睛笑起来:“你早知道了?”
喻文州垂眸看向桌面,叶修盏中的茶叶汇在碗底堆了起来,茶水已清澈见底。他同样笑了笑:“虽然知道,也只是最近才察觉到的。”
“哦?”叶修挑眉看他,余光瞥见张佳乐正百无聊赖地玩弄腰上的玉佩不禁暗中想笑。
“就是在那日随叶修前辈去问访师父时发现的。”喻文州抬手摸了摸腕上的青白纹路,语气平稳笑容清浅,没来由地带出一股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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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捌)